在這個故事里，犯罪嫌疑人都是化名的，但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16年來，杭州余杭警方始終在堅持追捕這個隱匿身份的命案兇手。日前，民警押解犯罪嫌疑人馬壯從北京凱旋，為這起命案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血案發生的那一幕，常常在夢中困擾著他；手臂上的七個煙頭燙出來的印記，記載著他多次走到崩潰邊緣的心路。

　　馬壯并不知道，給他戴上手銬的王午飛當年還是一個小小的現場勘查技術員，現在已經是余杭刑警的重案大隊副大隊長。

　　王午飛，才是16年來最了解馬壯的人。

　　午后血案

　　西瓜刀下，工頭不再掙扎

　　2001年7月28日，一個酷熱的周六，知了的鳴叫讓人更加煩躁。杭州余杭臨平鎮天虹公司宿舍，517房間。午飯后，小工頭陳某和妻子開著電風扇、開著宿舍門，睡著了。

　　夢中的陳某被馬壯用枝條給抽醒了，他一骨碌翻起來，發現房間里進來兩個年輕力壯的后生。當年，陳某29歲，是四川人。唐力跟他一樣，29歲，安徽人。馬壯更年輕，23歲，也是安徽人。馬壯拿著一把刀、一根樹枝，嚷嚷著讓陳某拿點錢出來，他找來當幫手的老鄉唐力持刀守在一邊，虎視眈眈。

　　陳某見勢不妙，抄起菜刀揮舞著想往外沖，同時大喊樓上工友來幫忙，陳妻則死命地扭扯著馬壯他們。場面瞬間失控。馬壯、唐力和陳某交上了手。馬壯和唐力揮舞著手上的西瓜刀，不停地朝陳某砍去，直到陳某倒在血泊之中，不再掙扎。一看事情鬧大了，他們倆趕緊丟下刀逃跑。

　　逃亡之路

　　騙得了妻子岳父，騙不了自己

　　離開宿舍后，馬壯、唐力二人分頭逃竄。

　　馬壯逃回租房，換了衣服，拿上200多元現金，躲在臨平蘇家社區一處鐵軌旁邊的茂密草叢內。天黑后，他往海寧方向一直走，直到天亮，遇到一輛往上海方向的大巴車。

　　搭車到上海，輾轉逃回安徽阜南老家。

　　他不敢貿然回家，酷暑天里，他躲在村莊附近的玉米地里，整整熬了7天，才在午夜摸黑回家，跟父親見了一面。

　　父親哆嗦著拿出1000元錢，告訴他，對方已經死了，唐力被公安抓了，讓他有多遠逃多遠，永遠不要回來。

　　馬壯拿了錢，從此開始更遙遠的逃亡路。隱姓埋名，深居簡出，對外改名叫“彪子”。2003年，馬壯逃到廣東東莞，在工地上做鋼筋工，遇到河南妹子小陳，組成家庭。借著老婆娘家人口普查之機，馬壯也在河南淮陽辦了戶口，用上了“王彪”的新身份。2008年，他去了北京。

　　每次，老家發生變故，他又無法回去時，他就在自己手臂上狠狠地燙上一個煙頭。16年來，七個燙印烙在手臂上，清晰可見。

　　身負命案的馬壯知道，他騙得了妻子和岳父，但騙不了自己。

　　16年追捕

　　梳理230萬條信息，鎖定兇嫌

　　案發后，余杭警方從未停止過追捕犯罪嫌疑人。杭州市公安局余杭分局刑偵大隊分管重案的副大隊長王午飛告訴錢報記者，2001年，是他從警校畢業的第二年，這起案子是他勘查的第二個命案現場。

　　他是第一個到案發現場的民警，也是16年來全程參與偵破此案的專案組成員。當年，他只是一名小小的現場勘查技術員，在臨平刑偵中隊任職。現場里里外外，他和同事們周密細致地勘查，拍照、繪圖、提取物證，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案發當天，專案組鎖定犯罪嫌疑人為馬壯和唐力，第二天，唐力被余杭警方在上海抓獲歸案。馬壯不見蹤影。民警趕到安徽阜南，馬父一口咬定沒有見過兒子。雖持續走訪調查，但馬壯一直毫無音訊。

　　16年來，案卷已經泛黃，領導換了又換，但追兇的路一直在前進。余杭警方打擊刑事犯罪合成作戰中心先后梳理甄別了230多萬條信息。

　　2017年，專案組在較有價值的20多萬條信息中進行深度研判，確定化名王彪、生活在北京的那個人就是馬壯。

　　行兇動機

　　受欺負想敲詐出氣，卻殺了人

　　5月7日，王午飛帶領4人追捕組趕赴北京。

　　在北京海淀警方協助下，確認馬壯夫妻二人居住在北京郊區的一處民工聚集區。

　　包圍圈一次次縮小，直到馬壯夫妻居住的房間周圍全部布控了警力。

　　5月9日20時17分，馬壯迎面朝著埋伏著警察的車子走來。

　　王午飛亮明身份后，第一個撲了上去。大家蜂擁而出，團團圍住馬壯。馬壯拼命反抗，大喊“你們干什么？是不是認錯人了！”

　　他多年從事扳鋼筋的活，手臂力氣很大。民警們跟他數度交手，才終于將其控制。

　　王午飛說，“我們是杭州余杭公安，這么大的事情，你忘了嗎？”

　　瞬間，馬壯表情僵硬，低下了頭。

　　“我早就料到有這一天，我對不起家里人！”跟民警一番問答以后，馬壯承認了犯罪經過，他倒是釋然了，輕松了。

　　馬壯告訴了王午飛當年的犯罪原因：他的姐姐、姐夫當年在工頭陳某手下務工，因瑣事與陳發生糾紛。馬壯認為姐姐、姐夫受了欺負，懷恨在心，叫上好友唐力，打算敲詐錢財出個氣，沒想到殺了人。

　　初步審查完畢，時針已走過了零時。

　　“哎，今天是你的生日！王午飛。”余杭刑偵大隊重案中隊長孫波對王午飛說，“抓住馬壯就當是兄弟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了！”

　　王午飛笑了，“沒有比這個更好的生日禮物了！”

　　5月11日晚，余杭警方在杭州火車東站迎接成功抓捕“2001.7.28”臨平命案嫌兇的抓捕組民警。馬壯已被余杭警方帶回并依法執行刑事拘留，案件正在進一步查辦中。記者陳雷 通訊員 周德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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